烛烬（十四）
金主千×明星凯
别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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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更加确认的事实
还是比想象当中要困难很多。
生活像是缺了一块，变得不完整起来；丢失的那块内容像是被抛到了太平洋里面，水域太广，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被打捞起来。无数鲜活的记忆，时间，经历和数不清的快乐与温暖，都在这小小的一根碎片上面承载。
这片碎片就是王俊凯本人。
这个城市华灯初上的时刻最让人感慨，无数人步履匆匆，方向地点不尽相同，但都是往那一栋房子，暖黄色调映出的一间，或大或小。和这群归雁同时存在的，则是一群夜幕不归的白鸽，他们存在于那些暧昧霓虹染色的宽阔穹顶下，或欢乐或惆怅，或享受或无奈。
易烊千玺近来成为夜总会和酒吧常客，他去的时候往往已时近凌晨，不过激情的剩余火焰还在那堆够大的柴堆上跳跃，还要相当长的时间才能彻底平静。那店所在的整条街仍旧灯火通明，在城市的昼夜的角落创造出一个独属白昼，是有钱人得以享受的奢侈品。人们在那里寻求刺激，洒在地板上的流质液体和珠宝与华服满足物欲，横陈的白色胴体满足肉欲。
可惜满足不了他。他去的时候就知道，可还是选择去，大概喧嚣总比空荡荡的寂静好。偶尔他也调情，找个还看得过眼的小姐在旁边喝酒，适度的搞些暧昧，初时还有些兴趣，过不了几时就免不了厌倦，于是重新又复归一个人的状态。
他在那些晚上想很多，看对面同样是灯红酒绿的金色大厅，想起自己的朱砂痣。盖茨比等黛西等了很久，终究免不了破灭。他在这里等王俊凯，又会是个什么结局？他不会走，王俊凯大概也不会离开太久，但不是所有有缘人都有幸纠缠不休。
见证过爱情破碎，成为地上狼藉玻璃渣的人，总对感情的持久有所怀疑。
对面的人前一秒还在挽着胳膊跳舞，下一秒就拳脚相加，周围的人惊呼起来，男人扯着女人头发不放手，把她脖子拉出一个修长线条，女人则疯了一样对着他又骂又咬，纠缠间噼里啪啦碰倒了一排的玻璃杯，碎片在水晶吊灯下熠熠生辉，露出边缘尖锐的锋芒。
这画面似曾相识。
他还记得，那么深切真挚的爱，最后都变成了恨，成为一句再也不见的告别——
“除了千玺，我不想再见到和你有关的任何人和事情。”
不够坦白也不够信任是件大问题，他明白王俊凯并没有说错。王俊凯缺乏安全感，不愿意把一切和盘托出有所保留，而他出于某种原因觉得王俊凯似乎爱他不够，也不习惯于这种过于亲密的关系，只自然地把自己一半剖白一半隐藏，像他平日惯用的那样。于是没有人看见完整的对方，也就没有人清楚对方的真正感情。
他回想起王俊凯对他说分开时的表情，坚定决绝的表情之下深藏某种痛楚，分开时在玻璃门前那个笑，他在他瞳孔里看到斑驳的光——或许是阳光洒进去了，谁知道。
但有些东西骗不了人，每次分别前紧紧的拥抱不是假的，他被唐懿宁叫回家去王俊凯眼里总有担忧，深夜里抚平他眉头的手指也属于他，不会是第二个人的。
很多很容易被想清楚的事情在在一起的时候反而会忽略掉，他想他爱上王俊凯也不是一厢情愿，不论初时王俊凯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理与他相处，但的的确确让他感受到爱意。缺爱的何止王俊凯，他同样缺。他独善其身不仅因为享受孤独，还因为那种宿命般的不会得到回应的感觉。
还好他遇到他了，原来心动不需要那么多顾忌和理由，他体会到那种迫切。想对那个人好，给他能给的一切，看他快乐就很开心，也想对全世界说他属于我，更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再见面是在一个晚宴上，名流云集。易烊千玺事先知道王俊凯会去，也没想过要打破那一个月的约定。那是王俊凯的意见，他会尊重。只是在席间看到了人后，他便再也不愿意把目光从王俊凯身上收回来了。他看见他纤细的眼睫在空气里颤动，看见他和别人在那里说笑，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空气里其他东西全部成为虚空。都不重要了，他只想多看几眼，填补有些超出预计的无边思念。他甚至有种冲动现在就过去抱住他，像以往无数次一样异地重聚的时候和他讲好想你。但是还是不了吧，他虽然有几分确定，但还是有一点点想验证最终的那个答案。
王俊凯会不会和他一样，在没有彼此的日日夜夜里，也一样疯狂地想他。
只是到底忍不住。王俊凯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他嗅到对方身上的淡香，心神微动间身体早已快于头脑做了选择，反应过来后只能他左手尴尬地在半空中抓了把空气。王俊凯的手在他正前方，他犹豫了一下，很轻的在对方手心上点一下，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收回手，仿佛刚才那只是不经意碰到了。
那样的触碰当然不够，但他已经相当心满意足了。
心情愉快地坐回原处，却发现林然正坐在他旁边，沉默不语地看着他。易烊千玺心里感觉有点奇怪，他和林然向来交集不多，此时此刻忽然这样接近无非一个原因。
“我就是想看看你有什么厉害的，”林然哑着嗓子说，“你到底有什么好的，不过多半年时间，就让小凯这么喜欢你。”
“我一直不懂，”易烊千玺笑了一下，问出来一个疑惑多时的问题，“你既然还喜欢他，当初是何苦？”
“我觉得他不会走。”
易烊千玺心下了然，圈内关于王俊凯对林然的种种他多少也听过。想必在之前这段关系中，王俊凯更像是那个一厢情愿付出的人，固而会让林然有种无论如何对方都逃不出他掌心的错觉。只能说林然实在不了解他，王俊凯是很感性却也很理性的人，为了爱去低头去委曲求全或许可以，但绝对不是死缠烂打的人，那种事情王俊凯应该不屑去做；过强的察言观色能力决定王俊凯的神经其实敏感，会为小事情所伤，偏偏喜欢逞强，经常让人觉得他似乎并不在意。他清楚王俊凯走的如此决绝和自己关系不大，因为小溪足以汇成江海，和林然在一起的每一件不经意的小事汇聚在一起对他可能就是莫大的伤害，那条伤痕本身就够深，到头来费尽心思爱的人还直接断了他后路，这大抵成了最后一根稻草。
“你不懂得珍惜的话没有人活该在原地等你一辈子，”易烊千玺冷笑了一声，看他眼睛里全身血丝的落魄样子觉得有些心烦，“那是你自己的问题罢了，封杀他的时候你就该想到你们不可能有以后了。”
“如果没有你，”林然尖着嗓子叫了一声，所幸在嘈杂的人声里没人太过留意，“一切都是可以挽回的。”
易烊千玺没有再和他说话，对于一个固执己见的人说什么都没有用处。他只是在心里默默想王俊凯，觉得多少有些吃醋，哪怕是陈年旧醋他也忍不住吃。之前他真情实感地为王俊凯可能旧情未断而伤心，现在看林然这幅样子他当然不再这么觉得了，所以说起来吃的无疑是陈年的醋了。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占有欲原来也挺强，大概这种事情主要和你是不是真的在乎一个人有关。
“你也不用装得那么深情。”林然甩给他一个纸袋子，不厚不薄的一沓，无疑是哪个私家侦探拍来的照片。类似的情节在他生活里发生太多次他都觉得有些厌倦，他打开来，发现那全是那天晚上他推脱不过和那个男孩去开房聊天的照片，不过角度原因显得十分微妙，两个人眉来眼去得和在调情一样
“刚刚我把这些拿给他看，他一开始连拆都不肯拆，说相信你，然后我把它拆了堆在他面前，他脸色特别难看，我觉得他下一秒就能哭出来，”林然苦笑了一下，“结果他问我这是什么时候拍到的，我说大概两个月前，然后他就笑了，说没事。”
“没事？”
“他说，那可能怪我，我没有早点告诉他我爱他。”
易烊千玺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心里面涌起千万种滋味。虽然他已经清楚王俊凯对他的感情，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份感情可以深切到如此，几乎可以说是沉重。那么，一次又一次的“没事”与“我可以理解”中，究竟又藏了多少说不出来的心思。泣血的，带泪的，而这些心思又无一不是由他挑起来的。
“所以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我真的认输了。”林然端起杯子来喝掉一大口酒，易烊千玺看了他几秒，站起来往外面走，他现在很想和王俊凯说些什么，随便什么都好，总之要和他说清楚他很爱他，他让他受了委屈，他要赶快找到他，把他心上的伤痕修补回来。他并不需要一颗伤痕累累和锈迹斑驳的心，他想要的那颗心，一定要是完好的，不需要躲躲藏藏和遮遮掩掩把所有都给他看的，他想他愿意看，也愿意把自己完整的给他。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封杀他吗？”
他脚步顿了顿，直觉不是什么好事情。“你们的情史我没兴趣。”
“那是因为我和一个三线女明星搞在一起了，他很生气，于是背着我把那个女明星本来的资源叫人拿走了。做的手法一点都不高明，实际上他也没办法有更好的方法，他大概明知道我知道了会生气的，还是那么做了，你说，他那会有多喜欢我啊。”
“所以啊，你也不要高兴太早，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水性杨花莫过于此。“
“那就不劳你操心了。”
回答完这句易烊千玺就走了。信息量有点大，他想他需要消化一下。那种名为心疼的情绪再次上涌，他无法想象那些日子王俊凯是怎么过来的。真心被践踏这种事情尽管他早就见怪不怪，但当他知道这件事情发生在王俊凯身上依旧觉得难以接受。
想了又想他最终还是没有去找王俊凯。今天他的情绪不太对，他不希望王俊凯觉得他是被怜悯的那个，因为怜悯所以爱他。但这本来没关系，他只是心疼，没有这些事情他对他的爱也无差。他早就清楚自己深陷不可能再出来了，他的心明明白白告诉他，只要是王俊凯，只能是王俊凯。
陆衍被他叫过来，听了他说的话目瞪口呆看了他两秒，感叹他们两个真是城会玩。随即把那张纸条揣在口袋里去了。王俊凯被陆衍叫过去的时候多少有些纳罕，他和陆衍私交算不上好，除非易烊千玺在场否则见了面也仅是打个招呼。不过出于礼貌他还是过去了，被对方神秘兮兮的塞到手里一张纸条，两只眼睛更是眯在一起冲他促狭地笑起来，搞得他有些毛骨悚然。
“间谍接头？”他半开玩笑地说。
“不，”陆衍摇摇头，笑得更放肆了些，“信笺传情，这可是爱情剧，别跑错剧组啊。”
王俊凯心里明白了几分，面上多少有些过不去。咳嗽两声后想起晚间易烊千玺在他手心的轻触，力度不大，若有若无，说是触碰不如更说像是挑逗，微微的酥麻感透过神经末梢传上来。他那会有种莫名的期待和紧张，希望对方真能借此拉住他，其实他也想他。只是擦身而过感受到易烊千玺的气息，他便有种熟悉感，他开始想象被气息真实包围的触感，那样他就能吻到凸起的唇珠，摸到眉心一点浅痣，听到他自喉咙滚出的声音，性感又低沉。那样的温度和温柔，他想他都眷恋的不得了。
只是再眷恋也先不要伸手，他早暗暗告诫他自己，如果是爱情，他不想再要那种缥缈不定的，他要那种伸手抓得到的。因为那是属于易烊千玺的爱，那爱太难得，珍贵又美好，让人不能不动念去要更多。不要只是一点点，他要就要全部。
他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展开那张纸条，淡黄色的纸张上整齐排列着两行苍劲有力的字迹，是易烊千玺的，像他这个人一样，永远像颗挺拔的树木。
“对不起我违约了。”
“只是有件事我想对你说，我近来好像更加确认一个事实了，”
“我爱你。”
他笑了一下，把纸条揣进口袋，小心翼翼折平。看着不远处的易烊千玺动了动嘴巴。
“我也是。”
他知道他听不见，他只是单纯想对他说。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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