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烬（七）
金主千×明星凯
别上升
（七）徘徊试探
王俊凯开始一个人无所事事，易烊千玺很忙每次都很晚回来。他脸上的伤其实好的挺快的，好了之后他觉得闲着也是闲着，想回剧组却被易烊千玺给拒绝了，叫他好好在家养着。
他这回真的成了名副其实的情人，天天在公寓里一个人打发时间，望夫石一般等着易烊千玺回来。时间在掩了门窗的屋子里好像停滞了一样，地板上的光影过了好一阵还是和没有动一样，但真到了一天夕阳西沉的时候他又觉得恍然，赤红色的流光像是天边的一场大火，而太阳似乎还挂在头顶，时间还将这样无休无止，白天永远不会过去。
是的，每次日落都是一场虚假的大火，太阳终究存在。他后来对这点坚信无疑，算是把过去人生二十几年的灰暗信条彻底推翻了。王俊凯不信命这种东西，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回想起那些天总会产生的错觉还是觉得那是种冥冥之中的暗示。春天的天，本不应该连着那么多天都有那样灿烂的红霞。
他待着无聊，却也出不去。随着电影的拍摄，易烊千玺在一点点给他增加曝光量，很多曾经死了心的粉丝很快都回来了，带他大名的微博话题一度冲进榜单前五，突然地回归又带给他足够的话题度，看起来人气比起从前只增不减，去大街上闲逛又像原来一样变得不易。
有个喜欢他很多年的小姑娘，算是他刚出道那会的老粉了，两个人微博一直是互关的，在他回归后给他发了一条私信，告诉他说她很高兴她的哥哥又回来了，只是她要走了，去美国那边读书。学业大概会很忙，恐怕不会有那么多的时间再去喜欢他。但我会一直关注哥哥的，她在最后说。王俊凯笑了笑，想了想给她回了句祝一切安顺，做好自己的事情最重要，这样子没错。
人的一生中本就是迎来过完，他看着那在光柱中飞舞的灰尘想，实在都是太渺小的生物了，有些人不想见却依然会闯进你的生命，有些人想留也留不住，像抓在手里的细沙。能在离开时说句再见，像个朋友一样说有缘再会，已经是最得体的告别了。
更多的告别，是歇斯底里，是满怀怨恨，是欲断却依旧没完没了的纠缠。
比如他和林然。人大抵都是犯贱的，拥有时不屑一顾，失去了才忙着叫嚣喜欢和需要，然而又有什么意义呢？他一次又一次在各种场合拉住王俊凯的手，但属于他林然的那层蜡已经全然烧完了，再怎么去挽留，不过也只些灰烬。
再比如他和他弟弟。那个和他一样长着虎牙和潋滟的桃花眼的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玩世不恭。他早和他说了再见，话说得狠却还是要去管。最终纵容换来的是王俊峰又一次不知如何找上他的门来，挑着眉完全不当回事地和他说欠了近千万的高利债。他皱了皱眉，说自己没那么多钱，想这是他咎由自取，得管住自己别去管这破事。
“你怎么会没钱啊，”少年弯了弯眉眼，看来全然无害，“你不是又和哪个老板搞上了吗，多卖几夜什么没有啊。”
后背黏黏腻腻的，好像又出汗了，喉咙也很干。有什么人在拍他，叫他小凯，叫他醒一醒。
“做噩梦了吗?”醒过来后就是易烊千玺那近在眼前的脸，他发觉自己脸上也是湿的，被对方搂在怀里。王俊凯喘着气，想他弟弟几天前的事情要真是场梦就好了，如此想着又往易烊千玺怀里靠了靠，感觉安心了些。
正是正午，阳光还有点刺眼。易烊千玺凑过来亲他脸，把光全挡住了，一滴滴眼泪也被唇带走了。易烊千玺亲够了起来拍拍他，“和我去公司看看吧，整天在家闷着会出事的。”
去了之后他同样是闲着无事，于是在JK的大楼里瞎转悠。被音乐声吸引着他走到了练习生的训练室那头，叮叮咚咚的声音从琴房里传出来，有人在巨大的镜子前挥汗如雨，话筒线在地上缠成一堆。看了真是不舒服，原先他当练习生的时候，是一定要把线弄顺了才肯作罢的。
不过也就七八年，说快也真快。昨天他还是个在练习室里做着梦吃着苦相信努力回报的单纯少年，和这里的每一个人一样有着清澈漂亮的眸子，今天就成了这样。成长似乎让他变得更好，但这更好是以单纯和善良做代价的。
易烊千玺忙完一阵去找王俊凯，见他呆呆地站在练习室空荡的长廊里，走过去站到他面前，看对方依旧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伸出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想什么呢?”
“我在想我十七八的时候，”王俊凯笑着转过身来和他说，“好像和他们一样呢。”
“可惜，”他微微叹了口气继续说，“我好像不是原来的自己了。”
那样子太少见，王俊凯脸上的难得地露出一点追忆的落寞味道。他在任何人面前都是一贯刀枪不入的，总在笑，累了就去睡，情绪的缺口几乎找不到，因而这刻看见了他表情的易烊千玺瞬间有了去亲他的冲动，另外还要抱抱他，告诉他不要难过。
他们二人在空无一人的长廊里接吻，王俊凯起初的时候推他，怕会有人看见，“不会的，”易烊千玺压低了声音说，“看见也没关系，谁敢说出去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这个吻真是长，反正给人感觉风带动的气流都从廊子里穿了不知几茬。王俊凯靠在他肩上，忽然闷闷地问他，“他们出道了会发专辑的对吗，演唱会也会有的吧。”
“会的，”尽管不解他还是回答了，“那真好，我当年就发了两首单曲，演唱会从来没开过。毕竟唱歌比起来演戏实在是不赚钱，公司也懒得替我发新歌。”
“你想要都会有的，”易烊千玺几乎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等你拍完戏，我去让他们联系人帮你写歌，先发张专辑，完了就可以开演唱会了。”
他说的都是真心实意，真想办成的，“就是你要多等些日子。”
“不必了吧，”王俊凯笑了笑，手指摩挲过他侧颈，“我这部戏完了还有下部的，都签好了，等到下部拍完谁又知道会有什么事呢？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那时候是个什么情况我们谁都不会知道的，很多事情没有未来可言的，千玺。”
他给他了个很长的允诺，而他以一句无常婉拒了。易烊千玺明白他意思，无非是不愿再去信这见不得光的感情的恒久。王俊凯直接把这种可能掐了。
“有时候你真的让我觉得挺失败的，”易烊千玺看着王俊凯说，“我总觉得你并不真正需要我，你性子太好强，又倔，什么都要自己顶着，能力也不差，即便没我你迟早也能在娱乐圈里混出来的。”
“可我走了条捷径，需要你的捷径，”王俊凯松开放在他腰上的手，后退了几步看向另一边，“总之就是手段又见不得光又卑鄙。”
易烊千玺摇了摇头，“我从来不相信世界上有全然善良的人，”无耻透顶怎样，被逼无奈又怎样，这个世界有时候不温情脉脉，讲究优胜劣汰，“因为这个你才会遇见我，”他拉过王俊凯说，“如果你善良意味着我们这辈子都遇不到，那我真的感谢你的卑鄙。”
“千玺，”王俊凯缩回手，“不要说这种话，对你对我都不好。”
他迅速回过头去了，飞快地往前走，好不让易烊千玺看见他脸上的表情。王俊凯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不会对这话完全无感。但他不能以为这是真的，不然到了某天他真的会疯。海市蜃楼都是如此的，诱惑你忍着缺水的干渴在沙漠里往前走，一步又一步， 到某个节点似乎绿洲很近了，美景也很近了，下一瞬就会发现其实都是虚空。真到了那步还能怎样呢？在原地彻底等死而已。
所以不要承诺，也什么都不要相信。
易烊千玺到底没拦住王俊凯，只能任他提早回了剧组。走之前易烊千玺惯例抱了王俊凯一下，叮嘱他有事给自己打电话。王俊凯点了点头答应了，目光却凝滞一下看向他袖口。他不自然地遮了遮，却被对方一把抓住胳膊拉过去看。有些红色痕迹，青青紫紫的纵横交错着，使人看了心惊。
“怎么会这样的，”王俊凯有点难以相信，“前天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还没有这样啊，你昨天……回了趟家，”声音渐渐低下去，“是不是因为我?”
“没有，”他笑了笑，“你知道我母亲和我向来不和的，我又不她话，她偶尔气急了就打我两下而已。”
“是因为我吧，你还能惹她哪里？”王俊凯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眼泪掉下来了，“对不起。”
哭出来完全是个意外。王俊凯刚刚滴下一滴泪来就意识到不该这样哭，他不喜欢哭，因为那是弱者的表现。于是仅仅流下了一滴，和童话里人鱼的眼泪一样难得的，因为那些弯弯绕绕的情情爱爱，像珍珠一样。
但珍珠很快就有更多了，因为易烊千玺把他他揽进怀里了，特别温柔地和他说没关系。
王俊凯想他还是爱他，不然没办法解释此刻的失控。
“我第一次见你哭成这样，”易烊千玺摸了摸王俊凯的头，“本来我觉得很开心的，好像，你也不是完全不在乎我。”
“但你真的别再哭了，我受不了。”
王俊凯的泪实在太多，他知道没有东西能比眼泪更加直观地反映感情。那不是演技，他清楚，演员受到的表演训练从来不允许他们在表演时这样不顾形象。
但他并不觉得很轻松或是高兴，他忽然意识到，卑鄙的人从来不说自己卑鄙，而坦诚自己卑鄙的人却对这世界多少还有些善意。王俊凯就是这样，世界逼着他伪装，成为不择手段的坏人。但剥开了壳，他依旧是那个柔软有坚强的王俊凯，一如当年。
他会哭，是因为自责，或是内疚。和他想要得到的那种回应无关。
易烊千玺深吸口气继续抱着他，手指贴上他唇瓣阻止他再次说出对不起那三字。
“你知不知道，我和你在一起很开心。所以你想要什么我都想给你，因为我想你也开心点。”
“所以不要讲对不起，也不要拒绝我想给你的东西。”
除了这些，他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那天晚上回了剧组后，王俊凯给他发了条微信，问他自己是不是没有让他有被需要的满足感。
“我知道这个问题挺蠢，可能问出来也不合适，但我觉得还是问清楚的好，毕竟，我这个人不怎么会看人眼色。”
他苦笑了一下，王俊凯哪里是不会看人眼色，有时候简直敏感得过分了，就是在有一点上从来没明白过他意思。
但也不能怪王俊凯，他自己对自己的这份意思尚且遮遮掩掩，情话一说一大堆，那最关键最简单的三个字却迟迟出不了口。
说出来似乎很简单，但他怕对方全然对他无感，或是暗地里嘲笑他动了真心，那样他一颗心真是任由对方拿捏了。他讨厌这种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这两种可能性无论是哪一种，对他都致命。
那不如这样浑浑噩噩过下去，也挺好。
于是回了个是字，回完之后就把手机扔到床上了，像是完成一件大事一样如释重负。过了很久之后王俊凯才会他，是条语音，声音不知为何听起来有点沙哑。
“那……我想要张导的那部电影，可以吗？”
易烊千玺从床上跳起来，立刻去找那本古早的通讯录，上面积满了灰，里面都是些不常走动的旧交，他父亲那辈的朋友，因为太少见甚至都没存到手机上，这会大抵有些用处。不过他给王俊凯回答的句子并不肯定，说会试试，很有意的冷淡。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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