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轨（33）
❤宋云哲×李想
❤当红明星×归国精英
❤无可上升
宋云哲笔直地坐在化妆间的椅子上，伸出手把挂在一旁椅子上的便服扯过来，掏出口袋里的手机。他刚刚化了妆，穿好了从赞助商那借的高定西服，因而做什么都十分小心，动作也是小幅而优雅的，生怕一个不小心擦花了妆或是把那套昂贵的西服弄出褶子来。毕竟经纪人的连环紧箍咒他可是有所领教了。
有点迫不及待地把手机屏幕解了锁，经纪人就好巧不巧地踩着羊皮小高跟进来了，宋云哲只得把手机放到桌上，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脸，“什么事啊，姐？”
“你的新电影快上映了，待会你上台致颁奖词的时候别忘了提一句，”经纪人看着自家祖宗一边听着她的话频频点头一边再三地看向不断亮起的手机，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走了。
经纪人刚刚一转身宋云哲就飞快拿起了手机，发现这几个小时李想给他发了快有七八十条消息，当中大多是宋云哲的表情包，间或夹杂一句幸灾乐货般的嘲笑。他一条条翻过去，当中百分之七八十都是他在微博上看过的。粉丝们黑起他来从来不手软，因而夸张又搞笑的表情包简直数不胜数。不过之前他看到这些笑一笑也就过去了，觉得好像也就是一般搞笑，今天配着李想戏谑的文字看这些他笑得简直肚子发痛，偏偏还穿着西装不敢笑得东倒西歪，只能捂着肚子坐在椅子上慢慢地抖动，看起来有点莫名诡异。
好像什么事情都是这样呢，和你一起分享，再无聊的东西都是很有意思的。
翻到最后是条语音，他看了看四周无人也就开着外放播了出来，一瞬间磁性的带些撒娇意味的声音就充斥了小小的一方空间内，听得他心满意足，觉得心上在片刻就悄悄地绽出了一朵花来。
“云哲，有点想吃鱼香肉丝了。”
宋云哲捧着手机微微笑了，自家的小男友终于有点放飞自我的意味了。虽然这更像是种暗戳戳的暗示，换做以前的话李想的要求会更直白，且会有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势。
不管怎样，他很高兴能把曾经偏离轨道的东西一点点复归原位。
“等会参加完这个颁奖典礼回家给你做，”他想了想按住录音键，凑到话筒边说了一句，语气里满是温柔和宠溺。
颁奖的时候照例和主持人扯一些有的没的，宋云哲想到待会就能回家了心情大好，笑容都比往日明媚了几分，梨涡里面和盛了蜜一样。
“不知道云哲心目中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呢？”女主持人有点俏皮地眨了眨眼，“说了之后可能一夜之间所有女生都变成你的理想型了。”
台下响起一阵哄笑。今天这个颁奖礼规格不低，坐在场内的都是些业界的人士。而关于宋云哲路人粉多得要死几乎没有少女不想睡上他的床这件事向来喜欢被圈里人拿来调侃他的。
宋云哲举起话筒，本来想要说些中规中矩的套话，无非是什么孝顺阳光积极向上爱笑一类的形容词。可是他忽然想起来那个真真正正现在可被称为家的地方，想起那个可能现在窝在沙发上随便套了件毛衣，头发还有几丝调皮翘起，抱着个大抱枕懒洋洋地瘫在那里，但看到他回去会马上眼睛发出亮光而后亲昵地喊着他的名字钻进他怀里撒娇的青年。
“大概是，在外人眼里看来他是不可接近的存在，但私下里会和你撒娇，还会有点缠人的那种了。”
他说完之后忍不住嘴角勾了勾，很努力才没有直接笑出声来。不仅因为他想到那个样子的李想可爱得打紧，还因为他想说却没说出去的那句话。
最重要的是，那么优秀的他，仅仅因为是你，哪怕你其实不过平庸普通，其实可能还有几分不堪，他望向你的眼神，永远温柔热切。
颁奖礼完了之后自然是回家。他怕家里原材料不够，事先嘱咐助理买了些葱姜蒜鸡蛋一类的。当他提着这一袋子东西走进家门时，那人果然是坐在沙发上的，不过没预想中的直接朝他扑过来。在半明半暗间他看到李想的头是低垂着的，想着时间也不算早大概是睡过去了，因而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琢磨着要不要把人叫醒或是索性抱去楼上卧室睡。面前的人却是猛然抬了头，怔怔地看着他。
宋云哲倒也没多想，只当他是累了，因而顺着问他,“没睡着？”
隔了相当长的时间，宋云哲这会再迟钝也察觉不对了。客厅只开了一盏小灯，却正好把李想的脸笼罩在了无光的黑里，他能感觉到对方投在他身上有些实质意味的目光，只不过因为他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所以无法准确辨别对方究竟是哪种情绪上的不对。
他只是有种感觉，眼前的人像个风筝，随时都做好了和牵引线同归于尽哪怕坠入深谷再无法飞行的准备，拼尽一切代价地想要逃离，而握着线的他几乎留不住他。
无尽的惶恐涌上心头，种种可能性掠过心间，他能做的也仅仅是颤抖着想去拉他的手问他到底怎么了，怎么了会忽然这样，他为什么会一下子不开心，而自己又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再次企图离开。
李想沉默着推了他一把，力气不小，几乎带着恨意，他一个重心不稳磕在身后的茶几之上，刚刚买来了的蛋应声碎开，金色的蛋液顺着玻璃的桌面流淌到绒制的地毯之上，滴滴答答，在黑白交织间看来那蛋液筑成的轻纱幕有种华丽又妖冶的美。
“你还回来干嘛？”李想的声音从他的上方传来，几乎歇斯底里地崩溃，“你那么喜欢他就去找他啊！”
“我没有那么喜欢他，”宋云哲多少有点不明就里但反应很快，知道这时候不能和李想对着吵架，于是语气愈发温软了几分，不管不顾对方的闪躲拉住他的手，“我只喜欢你一个。”
他的神色是着实真挚，因为有些担忧对方一气之下拂袖而去又带了些说不出的焦急，大抵是那种真诚又急切的目光多少打动了李想，李想的态度有了瞬间的软化，由着宋云哲把另一只手也搭了上来。
但也不过一瞬，一瞬之后李想又变回了那副表情，这回他站在灯光的中央，终于叫宋云哲看了分明，当中是鄙夷，不屑加以淡淡的但是拼命再用其他情绪掩饰的受伤。
这种受伤的神情他太熟悉了，梦里翻来覆去无非就是那几个场景，李想的脸上却始终是那种表情，叫他看了就疼的，浸入了他的身体的，随着胸腔的每次起伏痛感都被无限放大溢出。
“你说谎从什么时候起都不会眨眼了？”李想冷冷地说，“我记得你原来根本连话都说不顺的。也是，这么多年了，一直站在原地的，只有我一个吧。执着不想松手以为能回到过去的也只有我一个，是不是？”
李想说着愈发控制不住地拔高了语调，到最后已经是隐隐带了哭腔，却还是逞强一般把这些话想像疾风骤雨一般劈头盖脸地砸给他。
“你是不看到什么或是听到什么了？”宋云哲看看他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开口，“你知道的，娱乐小报上那些传闻没什么可信度的。”
要让他知道是哪个无良的媒体爆了什么不靠谱的料，非得找个律师起诉才行，他一边说一边想。
“可是，从你嘴里亲口说出来的，总该没错吧？”李想稍微平静了一点，继续反唇相讥道，“几年前那事出了之后，他什么都和我讲了。他说，你就是拿他没任何办法，只要他稍微做个低姿态，你什么都肯为他做，你就喜欢他这幅样子。”
他出席颁奖礼时言笑晏晏说得那几句话，还有那个令人作呕的面孔幽灵一般从他脑海里冒了出来，好似钻了出来变成了什么有实质的东西，缠绕他的躯体。
他知道，这更是李想始终挥之不去的心魔，一毫一发，都能让对方草木皆兵。
“我是喜欢一个在外面向来冷若冰霜，在我面前却像个傻子的傻子，可惜那个傻子从来不知道我有多爱他”。
他抬头看向李想，李想的眼底多了几分茫然和无措，因他这句有点没头没尾的话。
宋云哲微微叹了口气，“那个傻子现在就在我面前，而我前几天刚刚和他说了我爱他，真的很爱他，可惜他还是不太信呢。”
屋子里一时很安静，只听得到李想因为刚刚的情绪起伏而微微发出的喘息声。
“那个傻子啊，他喜欢看海贼王，尽管年纪一把了骨子里还是有点中二。他真的特别傻，他会在几年前愿意什么也不顾的和一个当时一无所有的男人在一起，这样还不够，他表面上什么都很依靠他，像个小孩子一样喋喋不休，实际上默默地为他做了很多。那个男人喜欢幼稚又少女心的玩偶，他总是很嫌弃，可实际上却会在每次乱丢乱砸之后再悄悄地放回去。他还生怕他受委屈，为此拒绝了两桩对他有利的婚事，间接……间接让他自己的公司陷入困顿了。”
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向前跨了几步，把面若桃花的人搂进了怀里，出乎意料的是对方也没挣扎的意思，安安静静地靠在他的肩头听完了这些絮絮叨叨。
“我早就说过，你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我都逃不出了，”李想在他怀里吐出口气，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恸，“我本想着你就算是假的对我一时也没事，到时候你烦了我我一定走得很干脆。可是我今天发现我根本不想走，就这么离开，我会不甘心。”
宋云哲抚上他的脸，感觉到有水滴滑过干燥的手心。
“对不起，我实在太任性了。”
李想张了张嘴还想往下说，宋云哲却是实在听不下去了，因而干脆利落地直接拿唇封了他的话，带着些些微的怒意，他吻得有点用力。实在是太过分了，他觉得，倒不是觉得李想过了半天都没抓住他想表达的重点，而是他怎么能爱他爱到这个样子呢。
他从来没想过，其实没人能让李想狼狈的，除了他自己。可是他从来不想他这么卑微的啊。
“你听好了，”宋云哲艰难地把两人相贴的唇瓣分开，用近乎命令的口吻和他说，“和我在一起你不必顾虑来顾虑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让我陪你做什么就什么，你要是看到我和别人纠缠不清就该像今天一样生气，冲我发火或是打我一顿骂我一顿都行，你有权利这么做你懂吗？你是我的男朋友，是我的爱人，你对我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他很少发火，口气一贯温和，对着李想更是温柔的另一半，因为李想被他吼得一愣，连气势都弱下去几分，看着有点可怜兮兮。
宋云哲察觉到自己有点失态，叹了口气搂紧了些他，“我刚刚是认真的。”
李想点了点头，闷闷地说了声好。
“我该给你个解释，”宋云哲闻着他发尾洗发露的香味，慢慢说，“我疏忽了，你没问，我也忘了和你说。”
他感觉到怀里人的呼吸蓦地急促了几分，放在他腰间的手紧紧抓着那小块布料，似是想阻止他说下去。
他回想起他带李想回家的那天，他也是刚刚开了个头，就被李想捂住了嘴。李想不是不想听，大概是怕听到那真相了，怕真相比他想象更刺目。
宋云哲轻轻抚摸他的后背，让他放松一点，怀里的人却抖得更厉害了。
他想了想决定还是直接些好，拖得已经够久了，这根刺除不掉，什么天长地久怕都是自欺欺人。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十八岁，刚刚成年，那时候，我做了件很错误的事，把我父亲气得突发急症去世了。”
“什么事？”李想出口打断了他，“我以为……那只是个意外。”
“算了吧，不想提了。”他摇摇头，想着那些陈年旧事过去了便罢。虽是和眼前人有关，可他早就没什么年轻时那种偏执的恨意。或者说那从来不是恨意，只是他直觉他因为爱他做了件很错的事便不应再爱他了，这便需要什么东西能让他接着心安理得地不从心里把他的一切痕迹抹去。
“很不巧，我母亲那会得了绝症，然后，你知道的，公司乱成一锅粥了，没人帮我，到最后连我母亲的医药费都没人愿意出。我绝望地要死，跑到酒吧去喝酒，刚好遇到了。他说他可以给我出手术费，前提是和他待一晚上。”
“他是真的很喜欢你了，”李想不咸不淡接了一句，“这种赔本买卖不像他会做的。”
宋云哲苦笑了一下，“你应该不会相信从这之后到我又遇见你那年这么多年间，我们之间除了那一次，真的清清白白吧。”
李想没回答他，反过来问了他个问题，“我只知道我们在一起之后，那天晚上你没回家，回来的时候我看到你脖子上的东西了，那时候你们做了，这我该没记错吧？”
他从他箍得紧实的怀抱里退出来，双臂交叉默默看着他，脸上浮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诡异的笑容，因为当中有说不出的温柔闪现，“你知道吗，我当时想的是，其实这也没什么的，不管怎么样你回来了，你还在我身边，这就够了。”
心上的那块淤血，终究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
“可你最后走得那么干脆，大概根本不需要我这种无谓的宽恕了。反正，从你的立场来说，你也没做错什么。”
无数把明晃晃的刀子，是软铁筑成的，虽然缺了一点筋道，但终究也是金属的冰冷贯穿了宋云哲的身体。
他早就觉得自己当年大抵是做错了，把话说开又有什么不好，他自己苦苦在那死撑着现在看来简直像个笑话，感动的只有自以为把满腔爱情都献出去了的自己。
“我和他做了一次，”他缓缓吐出几个字眼，觉得胃里有点难捱的翻滚，那记忆实在算不上美好，“但我不是自愿的，他把我灌醉了。”
李想依旧在那看着他，没做声，他也知道他的解释多少苍白无力。时过境迁，真相假相本就重重叠叠，如今又已蒙上了些烟尘，更叫人看不清看不透了。
“你要是不信，也就算了，反正我的一颗心就放在这，任你处置了。”宋云哲语气有点颓然，他靠在白色的粉刷墙壁上，觉得整个人都有点被掏空一般的疲累，“我只是后悔没有早点和你说清楚罢了，原先我觉得，我是不怎么配得上你的，又出了那样的事情，我实在是觉得对不起你。我也是，那时候觉得离开也就离开了，人没了谁还不能活呢？最多是无趣些，如行尸走肉一般罢了。”
但是他真的受够了当行尸走肉了，人总归贪心，得到的得不到的东西都想着觊觎。
“现在也不算晚，”半晌，李想的声音在他几步开外的地方响起来，“其实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的，我一直相信。”
宋云哲迎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窗外霓虹灯在他的身后映亮一小片天空，他不得不眯了眼睛去看那个在光影中间的修长身影，恍惚间见他从那圈中一点一点拉近。
“我没那么傻，云哲，”他贴上他的脸，轻轻地说，“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知道很多事情其实漏洞百出的。可是，人在爱情里大概真的都是傻瓜吧。太害怕失去了，所以什么都不太敢去相信。我只是自己过不去那道坎，怎么也觉得不安分，着急却又无果。”
人在爱情里作天作地无非两种原因，一种是对方乐意去配合，权把这当做情趣，另一种则是想要以这种作妖证明自己在对方心中是否那么重要。
“你会不会怪我明白的太迟，很多事情早就足够明显了。你若不是真的在乎我，自然不需这么大费周章了。”
他紧紧抱着他，说，“不迟，什么时候都不迟。”
他们还有一生可以浪费。
“我饿了，”怀里的人瘪了瘪嘴，“说好的夜宵还算不算数？”
他忙不迭把那堆蔬菜收拾干净，跑到厨房去收拾几案。背后很快就挂上来一个人，紧紧搂着他，勒得他有些疼。
“云哲，”李想小声地在他耳边呢喃，“你是我的了对吧？我们不会再分开了对吧？”
他放下铲子回握住他的手，坚定地回了声对。
“我真的真的，不想再回到没有你的世界里了，那太可怕，冷冰冰的，每天晚上惊醒的时候，床边都是空落的，我那个时候觉得心都要空了。”
饭菜的香味从咕哝咕哝作响的锅里溢出，一双人在灶前依偎，窗外的月亮是金色的，恰好的一轮圆满。
真可谓是个好夜。眼前人即是心上人，大概无需言千里共婵娟了。
tbc
哇好像从来没有一次一下子写这么多字
希望多点小心心给昨天考试考得一塌糊涂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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