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
选手×导师，年下，破镜重圆
520的文提前发了，希望两个男孩子不论走多远依然身边有彼此
（1）
和易烊千玺再遇到是在一个私人的聚会上面，易烊千玺拿着酒杯隔着大半个桌子过来敬他的酒，穿了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说，老师我们真的很久没见了。王俊凯笑了笑，说老师这个称呼现在当不起了，你现在可是大明星了。
但确实是太久没见了。这是他们心照不宣互相避开的第八个年头。
整个晚上除了那一句客套，他们两个人没再有什么直接的交流。散场的时候两个人的司机到的都晚了些，于是只能并排站在地下车库里吹着还有些寒冷的风等着。易烊千玺过来问王俊凯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他说还行，两个人漫无边际地瞎扯，为了缓解这种长久不见产生的尴尬生疏感。
分别的时候易烊千玺从后面叫住了他，他迎着风转过身去，有些宽松的衣服被吹得鼓起来，头发乱蓬蓬地在空中扬着，他想他的表情大概也被吹得变了型，因为站在他对面的易烊千玺这会是一副表情郁郁的样子，全然没有往日屏幕上的光鲜亮丽。
“老师，我记得你和我讲过，有些东西要等机会。我觉得现在机会到了，你觉得呢？”
王俊凯微微愣了一秒，“你记得真清楚。”
“所以，老师你怎么看？”易烊千玺很执着的问他，眉宇间隐约还能窥见一点当年十六岁少年的影子，“我觉得时间已经够久了。”
“有些事情，”王俊凯伸出手指理了理前额飞进眼睑的刘海，“从来都是你说了算。”
“反正我一直都在那里。”
（2）
八年前的那个夏天真的很热，知了在树上没玩没了地叫，练习室里开着空调，冻得人裸露着的胳膊上起细小的疙瘩，可坐在地板上依旧能感受到太阳炙烤过的温度。这热意把参加节目所有人的心都放到了火上烤，带些跃跃欲试，带些迫不及待，总之是都在做些或荒唐或真实的美梦。
易烊千玺连做梦的资格都稀缺。种种原因让他被配到了低调不显山露水的剧本，始终没有得到过多的关注，看起来走到最后的希望实在渺茫。他那年十六岁，不过早就不再相信所谓努力就一定会有好结果的鸡汤。相比其他可以轻松主宰他们命运的庞然大物，努力是最一文不值的东西。
但该做的还是要做好，尽人事听天命的道理他想得早就透彻。半夜照旧夜深人静的时候溜进练习室，戴着耳机对着镜子一遍又一遍地练早就熟记在心的动作，一直到天将明的时候才停下来，瘫在木质地板上看远处地平线上缓缓出现的那道白光，任凭汗水从额角流下去打湿一小片的地面。然后在天彻底亮起来之前回到房间里，睡上最后的两个钟头。
他就是在那样一个挥汗如雨的夜里见到王俊凯的。王俊凯作为那档节目的导师他自然总有机会见到，不过说过的话很少，那晚算是开了先例。
“怎么不去睡觉？”
镜子里出现一个身材颀长的青年，双手揣着口袋，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有些不满。
“练习的不太好，”易烊千玺有点紧张，“也不是很困，我就多练了一会。”
王俊凯没说话，站在那里看手机。腰部的旧伤隐隐有些作痛，空调的凉气顺着衣服吹进去徒添寒意，他暗地里吸口凉气，伸手去按了按那块。
“腰疼吗？”王俊凯不知道怎么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躺下吧，我给你按按。”
这语气实在太过平常熟稔，叫易烊千玺一时竟挑不出什么问题，脑子到了大半夜的时候有些转不过来，他木木地就躺下去了，和一条砧板上的鱼一样，姿势古怪而僵硬。王俊凯的手在他腰那处有力地按动，肌肉瞬间被击打带来的痛感过了些时分演变为微微的热意，从每个毛孔里舒展开来，带来些轻松感。鼻间飘来沐浴露的新鲜果香，他意外地面红耳赤起来，那一点点热意慢慢变成燥热，心跳有力地透过薄海绵垫敲击在地板上，又被坚实的地面传回，共振震得他有些心神不宁。
“老师怎么会来这里？”他努力平复自己，试图和王俊凯搭话，窗外已经是微明。今天似乎比哪天都要亮得早。王俊凯按得似乎有些吃力，停了下来，拿起他挂在一旁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节目组的隐藏环节，想要突击看一下有没有特别用功的选手，好给节目增加看点。摄像师待会就来了。”
他闷闷地哦了一声，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那老师我先走了。”那会他可不喜欢这些虚假做戏，用功是真，拿到台面上就是另一回事了。王俊凯把用过的毛巾挂到一旁的栏杆上了，他过去想要取，被王俊凯一把给抽走了。
“你多大了，弟弟？”对方架起胳膊，一副要和他聊天的架势，他自然只能规规矩矩回答，“十六了。”王俊凯点点头，有些了然于心的神色，“我这个年龄的时候和你一样，觉得整这些很虚伪，经纪人和我说什么都要反着来。”
易烊千玺把头低下去了，大概清楚王俊凯接下来要和他说什么，不过作为晚辈也没有回嘴的份。“别说你今天这真的在这里训练，有些有背景的选手为了博好感去作假都常见吧。别说什么你要做清流，清流是你有了地位才能做的。”
他手指掐进肉里，想起来确实是这么回事，其实他都懂，就是心里头拧着股节，觉得不舒服。二十三岁的王俊凯还多少能感受十几岁少年的想法，伸手拍拍他肩，安慰他说，“本来就是你应得的，别把机会放走了。”说这话的人神色里有几分真挚，嘴唇微微抿着，他抬起头，撞进那潭水里，把这些那些都给忘了，慌慌张张地点了点头。
后头再回想的时候易烊千玺觉得其实记忆都模糊了，大概最重要的东西反而因为经历的时候过于专注当下而没法分精力去用于描摹。只有一点他记得很清楚，关于那条毛巾，之前被他汗水打湿了的，后头复又沾了王俊凯气息的那份无纺布料，他走的时候是认认真真叠成方块放到口袋里的，像小学生对红领巾那般珍重。
但那天晚上，他两个小时的睡眠里，分明出现些不那么见得人的东西。有些桃色的联想被从意识深处牵扯出来，洇湿了白色的床单。
（3）
王俊凯其实对易烊千玺有些特别的印象，海选的时候一色人站在台上头，舞台上的镁光灯把不少人的脸照得像鬼一样发白，看上去和一堆牛鬼蛇神乱舞无差。跑了一天通告坐在那里他
强撑着不要把倦意太过明显地带出来，免得被人说成不敬业，不过生理上的疲倦是盖不过去的，他脑袋明显地发沉。
有些百无聊赖的时候他看见了易烊千玺，准确地说是看见了在喧嚣里闪闪发光的那双眼睛，琥珀颜色的。他起了一点点兴趣，往那个方向多看了几眼，然而心跳依旧很平稳，周围的喧嚣也没有被隔离，助理还在不远处声嘶力竭地阻拦想要闯进来的疯狂的粉丝，头顶的钝痛还可以被感知到。谁知道他是不是戴了美瞳，王俊凯看了两秒又觉得索然无趣起来，背过身去小小地打了个哈欠。
私下去指导的时候王俊凯偶然间想起那天的疑问。二十三岁是个不尴不尬的年纪，说起来也不算小了，不过依然对外在的美有种追求，没法彻底脱离所谓低级趣味，于是在间隙不着痕迹的观察了一下，得出了应该是天然的结论后小小的羡慕了一下。虽然他的眼睛也很好看，粉丝都说他有一双桃花眼，水汽迷蒙间有绝对深情，不过那种带些微色的剔透感是没有的，那和一块水晶一样，华美又纯净，让人心生向往。
然而仅此而已。像是一颗小石头投进湖里，微有波澜，很快就沉寂下去了。他没再分精力去过多关注地方，中规中矩地给对方建议，拍拍对方肩说加油，和对待常人无异。
故事的开头往往都是平淡无奇的，没人能想到事情最终会以怎样诡异的结局收场。那天晚上似乎是两条平行线的小小交集，一瞬间的事情，但并不是的，他不知道他已经成了猎物。机会或许没有，但总有办法被创造。
他在一个背着人纵欲的夜晚顿悟了那件事情，狂欢过后心情略有些沉重，摸上易烊千玺的脸，“根本就是你故意的是不是？”易烊千玺冲他笑，露出嘴角边的梨涡，亲亲他嘴角，“老师也不讨厌我吧。”他没回答，稍稍有些气恼，甩手想走人，被从后面抱住，“但我保证永远会喜欢老师比老师喜欢我多一点点。”
他停下来，身体抖起来，被甜言蜜语搞到头昏脑胀，转过身去主动献上嘴唇，把腿缠上少年劲瘦的腰间。那一刻他什么都不想管了，前方是粉身碎骨他也要往下踏。只有这个人而已，他只想想他，想爱他，想在他身边。
好像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学会演戏的，认识易烊千玺以后他忽然一夜之间体悟到千万种情绪，谈情说爱时候终于不是面无表情的木头，可以把一个温柔的人演得面面俱到，让无数的女观众疯狂沉迷，悲剧收场时的无奈和眼角滴下的泪都是真切的感人。他终于不再是一个空有外表的花瓶。
只是他始终都演不好皆大欢喜的结局；过程的欢乐与甜蜜于他不是问题，可是结局的那种欢乐气氛永远都会让他游离在外。
经纪人从前座探过脑袋，把他从沉思里面拽出来了，“今天有个导演联系我了，本子不错，就是是个喜剧结局，happy ending，挺可惜的。”
他下意识摸了摸藏在衣服里的那个挂饰，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笑了，“接了吧。”
“啊？”
“我想我很快就能演好了，美满团圆的戏份也没那么难。”
（4）
和所有俗套的爱情故事一样，要产生感情必然要产生交集，而交集是可以挖空心思制造出来的。易烊千玺制造交集的手段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并不高明，像一个得不到家长关注的小孩子到处捣乱试图得到大人关注一样，他的方法就是把彩排搞得一团糟，唱歌会跑调，跳舞故意踩错拍子，如果是集体出场那最好不过了，他的错误在动作整齐划一的选手里面会被放得很大。
他伪装成个资质极差然而努力上进的学生，这样就好有绝佳的借口去和王俊凯搭话。几次三番下来两人确实熟悉不少，王俊凯大概真觉得他实力差，回头把微信号给了他，嘱咐他有问题可以问他。
易烊千玺兴奋得快跳起来，颤抖着拿手机扫二维码，还要努力压制，“老师这样子一个个帮我们调整真的很辛苦吧。”“也还好，”王俊凯皱起眉，“只有你这么麻烦。”
他被训了依然美滋滋，吃饭的时候多吃了两碗，回宿舍破天荒地扯着嗓子吼起歌，隔壁的舍友伸着脖子从门口看进来，一副受惊吓的表情，“怎么了千玺，没事吧？”易烊千玺在外人眼里一贯是高岭之花，清清冷冷的小帅哥。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分分秒秒展现出变脸神技，嘴角立刻撇下去，“没事，觉得自己唱的不好多练练歌。”
舍友耸耸肩回去了，易烊千玺捂着心口倒进被子里，在床上打了两个滚，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心满意足。
微博热搜榜的榜首今天照旧属于王俊凯，他们的距离横亘在那里，但易烊千玺从没想过这些，也没生出什么难以企及的悲伤。他没想过天长地久或永不分离这类词，他只是想离王俊凯近一点点，近到可以数清他像蝴蝶一样蹁跹的浓密睫毛，近到可以把他身上沐浴液洗发水还有淡香水混杂的味道在味觉的深处记忆储存；如果可能的话想要他给自己一个拥抱，出于鼓励就好，他愿意伸出手摸摸他的头也可以，虽然大人都说被摸头会长不高。
他怀着这样小小的一点点期翼每天很努力地找机会接近王俊凯，连他板着脸训人的样子都觉得好看得过分。喜欢确实是一个很神奇的事情，把人变得不像原来的样子。易烊千玺在王俊凯面前全然没有被大人夸奖的所谓超越同龄人的成熟，完全就是一个皮而闹腾的小孩，偏生王俊凯似乎拿这一点没办法。一个长着好看面孔的男孩子站在你面前可怜巴巴地说我错了，你总归说不出太过分的话，于是王俊凯只能一次又一次的纵容他，后头渐渐也习惯起来。客观来讲易烊千玺并不让他厌烦，某种程度上他甚至相当享受对方的主动接近。在娱乐圈待久了，他习惯性和所有人保持不近不远的距离，交往是真正的平淡如流水，一点滋味都品不出来。少年人的不设防的纯真性子和阳光灿烂的笑吸引他，让他觉得有这样一个小朋友似乎也不错。三点一线的工作对他来说有了一点特别的乐趣，他得以在高压当中回到地面，感受一点人间的欢欣。
流量是个很微妙的词，商业化的时代里人人趋之若鹜，却又多少带些偏见。很多人都会羡慕，然而真正是如履薄冰。在实力还不能被完全认可之前，所有堆砌起来的一切都像泡沫，新人一波又一波的被推出来，随时都有被市场抛弃的可能。王俊凯那两年多少也沾染些这种焦虑，经常在夜里睡不着觉，拿着手机一遍又一遍看那些差评，有骂他演技差的，也有直接说叫他滚出演艺圈的。他一条条看过去，没有太玻璃心，只是觉得很茫然。
经纪人那时候一语就道破他的问题，“你出道太早了，做什么都太理智，计算精准，有点不食人间烟火了，七情六欲都不通。”他听了无奈，“那又能怎么办？我天生这样子性格。”所以他演戏的时候努力地去揣摩剧本，演技依旧让人尴尬。接那档综艺的时候是他人生中的一个瓶颈期，心情最低落的时候。和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少年人的蓬勃和朝气，易烊千玺喜欢见到他就蹦跳着过来，和他讲各种事情，他总是要笑得弯了眼睛，心里头升起股叫人分辨不明缘由的情绪，有头小鹿从森林深处跑进他心里，从这头蹦到那头。
有天易烊千玺生了病，王俊凯去到宿舍里看他。整栋楼里一个人也没有，走廊的窗玻璃开着，偶然会有路过的麻雀飞进来，和灰色的墙壁几乎融为一体。易烊千玺缩在棉被里，小小的一个团，裸露在外面的胳膊瘦的像竹竿。他去探他额头，发觉热得烧手，找了毛巾和酒精不断给他擦拭。经纪人给他打电话，催他回去跑下个商演。他微微犹豫了一秒，说自己实在不舒服，先回去了，今天的商演就推了吧。那个商演说到底也不过分重要，经纪人知道他一向敬业拼命，以为他是真不舒服，叮嘱了几句便挂了电话。他放下手机又把毛巾在凉水里过过一遍拧干放好在易烊千玺额头上，站起来走到走廊里，抬头看着天花板，有点恍恍惚惚的感觉。
好像有什么不太对劲起来。
（5）
能见到王俊凯让易烊千玺很高兴，然而比赛的结果却让他很沮丧。他知道他自己实力不差，这点王俊凯也肯定过，他认真起来唱歌跳舞都不输别人。可是一个节目就那么些时长，有你没我，有他没她，易烊千玺毫无背景可言，自然只能充当人肉背景板。多亏他颜值不低，在那里当背景板也是赏心悦目，竟也吸到一批粉丝，不过每次排名都是堪堪卡在危险线上晋级。症结何在他自然明白，但终归免不了有一点小小的失望。
午睡的时间他觉得宿舍里的空气实在太糟糕，几个男生的气息混合在一起着实不太让人愉悦。他偷偷起身，走下楼梯去到外面，看到阳光透过树枝撒下来，一闪一闪的光斑在绿荫之中镀上金色。易烊千玺突发奇想，觉得也许去到上面是个去看看是个不错的选择，于是攀着树干爬了上去，惬意地躺在粗大的枝条上面。结果到了要下去的时候才有些慌了手脚，不知所措间他听见了一声轻笑，看见王俊凯在底下站着，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身旁还跟着他那个助理。他涨红了脸，嘟囔句有什么可笑的，心一横往下面的树枝挪了一步，不过颤颤巍巍的，腿都有些发软。这该死的恐高，他在心里面问候了自己这奇怪的病症几百遍，有些沮丧地低下头。
最后还是王俊凯把他抱下来的，很小心翼翼的搂着他，提醒他注意脚下的树枝。易烊千玺本来就有些晕眩，这下晕眩得更为彻底，整个人软软的倒在王俊凯的怀里，使不上一丝力气，脑子里迷迷糊糊的想他好像又换了新牌子的香水，是清清爽爽的柠檬味，很适合炎热的夏天，叫人闻了觉得肺腑的燥意被驱了七七八八。
两个人并排坐在有穿堂风的走廊里，藤蔓密密地爬上架子制造出一方绿色的幽凉天地。此时此刻大部分人还在午睡，王俊凯的助理肚子不舒服去了厕所。这个地方真是僻静，在这里做些什么都不会有人知道的，譬如接吻和拥抱。易烊千玺呆了一呆，觉得自己的脑洞太大了一些，侧过头去看王俊凯有些倦意的脸，拉拉他袖子，“我们出去走走吧，趁现在。”
趁现在没人知道，也没人阻拦。
王俊凯摇摇头，“待会还有事情要做。”他不依不饶地继续扯着他袖子耍赖皮，“就出去一会而已，而且老师你天天这样工作也很累，总要出去散散心。”他有关注王俊凯的动态，知道对方最近被无脑黑得有些惨烈，嘴巴撅着做出快哭出来的样子，“就一会嘛。”
你应该可以猜出来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其实结局很明显了，不仅当下，还有未来。
（6）
易烊千玺约王俊凯在咖啡馆里见面，王俊凯去之前站在衣柜前换了很多次衣服，都觉得不太满意，镜子里的自己穿一身名牌，神情不自然地紧张，怪异得叫人有些难堪。他想起年轻时候的一些事情，数不清多少次的开始怀疑自己曾经是不是被易烊千玺下了蛊，以他这沉闷又求稳的性格，那些荒唐又不计后果的事情真的不像他会做出来的。
他还清楚记得那天下午的情景，经不住易烊千玺的软磨硬泡，他和对方当真从后面偷偷溜出去了。大夏天的午后太阳明晃晃的烤人，街上倒是没什么行人，没有被认出来的危险。两个人专挑城市里的小胡同穿梭，那样子阴凉多一些，易烊千玺从小在那长大，对街道走向什么都是熟门熟路，七拐八拐之后居然也没迷路。累了之后就坐在马路牙子上，他穿着Burberry的限量款直接坐在地上的时候还自嘲了一下，早知道有这一遭还不如直接穿背心短裤出来。
易烊千玺从路边的小摊买了两根冰棒，递给他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这东西能吃吗？”他从小就被管教得严格，鲜少吃路边摊。易烊千玺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奇，“你居然没吃过吗？”边说边把自己那根拆了封吞尽肚子，“夏天吃这个可是享受。”
他皱着眉头去伸舌头舔了舔，一股清凉的甜意顺着他舌尖蔓延上来，似乎还不错。易烊千玺看着他，眼睛里有些期待，“还不错吧。”他点点头，“像你。”对方没听清，反问了一声，他笑了笑，说没什么，继续低下头去让味蕾追寻那凉意。
真的很像他，这冰棒大抵就是简单的白水加些糖精，和易烊千玺一样纯粹简单，但总是能让人轻而易举地觉得满足。冰棒通过味蕾的和炎热夏天里罕见的凉意，而易烊千玺则通过他的心。
他后头索性把手机关了，无视经纪人的狂轰乱炸。晚上的时候两个人逛够了去到烧烤摊上吃烤串，易烊千玺先一步猜到他心思，“老师你挺瘦的，偶尔一顿不会影响身材的。”他心里明白自己是易肿体质，也记得明天还有广告内页的拍摄，却还是敞开肚皮吃了个利索。人生总得要放纵一次吧，他想，老是那么按部就班怎么也会有点无聊。
两个人喝了一点点啤酒，走出去的时候都有些微醺。仗着地方偏僻易烊千玺在路上又笑又唱，声音特别大，他也发了疯一样扯着嗓子吼起来，一路上闹得不成样子。到了节目组的宿舍楼下，他和易烊千玺挥挥手，和他说早点睡觉。易烊千玺的眼睛在夜色里像星星一样亮，很认真地叫他，“老师。”
“嗯？”
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压在墙上，易烊千玺凑上来碰了碰他唇，眼睛紧紧锁着他视线。那样的眼神他一辈子记得，糅杂了少年人纯粹的痴迷之情和一点点欲的渴慕，这种奇特的结合更让人沉沦，他几乎有些无法相信这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会有的眼神。
于是闭上了眼睛。风声这回真的静止了，他的心跳也快起来。
那天晚上之后他遇见易烊千玺都会躲走，连续几天没有都没有和对方打过照面。有些事情不应该让它发生，他清楚自己不该一错再错，可有些东西是连环扣的，一步错步步错，何况他拒绝的心也不坚定。他把那座勿近的高墙束起来了，可围墙上清清楚楚标明了危墙的字样。他不和易烊千玺说话，私下里却忍不住去关注他的各种消息，知道他排名不太理想，看他天天训练也有些无精打采，不免有些悬心。
和易烊千玺在走廊里直直地撞上的时候他有些尴尬，就他们两个人，没有别的选手，他助理也不在旁边。差一点擦肩而过的时候易烊千玺拽住他，声音委屈得很，“老师是讨厌我吗？”眼框是红肿的，几乎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王俊凯又一次无措，拍他背说没有，“那老师能不能看看我的舞蹈？”他心里想说不，却鬼使神差点了点头，被易烊千玺拉着去了一间空荡荡的舞蹈室。易烊千玺给他跳新编排好的一支舞，他眼神是疏离冷淡的，动作却勾人得发紧，手部自喉结顺着流畅的线条一直向下。很明显的陷阱，他自然不会往下跳，看完了之后他给了对方一点点建议，转过身想要走，却僵在原地——易烊千玺埋在他后脖颈的地方，呼吸温热均匀的喷洒在肌肤上，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那是个没有星星的晚上，周围静得有些可怕，路灯都立在很远的地方。只有微薄的光。王俊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很冷静地打给他助理，说他被朋友拉出去吃饭了。电话挂断的第一秒他就把手机甩在地上，不顾一切一样转过头去和易烊千玺接吻。他们在四面都是镜子的舞蹈室里面做了，是他勾引的。不枉出道多年的经历，他的段位还是比易烊千玺高，不过随意解了两颗纽扣就让对风度全失。王俊凯清楚记得他不知羞耻一样的求欢，是身体和心理最直接的渴求，被填满的那一刻灵魂颤栗起来，无以复加的满足感。两个人都是第一次，动作和反应只会跟随本能走，连接的地方撕裂一样疼痛，可他不想停下来，眼里淌了满脸都不知。易烊千玺的动作又准又狠，额前的发丝在激烈的动作里被甩到后面，紧紧抱着他不愿意撒手。疼痛过后他渐渐也得了意趣，顺着对方动作主动迎合。愈克制的人得到一点难得的欢愉就愈疯狂，他要的就是抵死的缠绵。
事后他腰酸背痛地躺在那里，动也不想动，易烊千玺有些愧疚地在他耳边和他说对不起，像小奶狗一样伸出舌头舔舐他身上几乎连成一片的红痕，头发软绵绵地堆在他颈窝处。他的心软得不像样子，却止不住悲从中来，“我们这样算什么？”他喃喃，易烊千玺抬起头来，眼睛眯成一条缝，肉眼可见的开心，“老师说是什么就是什么。”说完去小心翼翼牵他的手，看他神色不拒绝，俯下身去亲了亲他手指。印在火热肌肤上的唇是微凉的，和他的心一样像在水一样的月色里面浸过，静谧满足的同时有寒意溢出来。
（7）
比赛快接近尾声，台上的人越来越少，受益于此易烊千玺的镜头多了一点，支持他的人也开始以几何的倍数增加。他看起来似乎有那么一点希望拿到所谓的黑马剧本，然而这种希望让人更煎熬。命运全然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无力感他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体会到，但这是最为深刻的一次。王俊凯无事时喜欢看他在训练室里练习，没通告的时候会待整个下午，晚上经常借此顺理成章滚到一起。但这是偷来的爱情，做爱只能在舞蹈室，卫生间的隔间，甚至杂乱无章的储物间，明面上还要做出不甚熟悉的样子。
他经常在事后趴在王俊凯的胸前胡思乱想，觉得事情完全没有真实感可言。某次王俊凯有些不满他，推推他问他在想什么，“我觉得我在做梦，”他抚摸王俊凯手腕处细腻的皮肤，“梦醒过来什么就都没了。”
没有前所未有的关注度，没有近在咫尺一步之遥的目标，也没有他。
王俊凯摸摸他头发，“不要那么紧张，”声音很轻很温柔，眸子里反射出他的倒影，“我喜欢的人不会差的。”他第一次对他说喜欢，易烊千玺高兴了几分，王俊凯看着他笑，想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很容易就被满足了。“可惜，我帮不到你，”王俊凯有几分遗憾，自己在圈子里的地位尚不稳固，不过看上去一时风光无二。易烊千玺撇了撇嘴，“我不是因为这个和你在一起的，”脑袋耷拉下来像是被主人呵斥了的宠物，王俊凯只能哄他，说知道不是，完了之后主动去亲他的唇瓣，而后顺理成章地再来一次。
决赛的结果意外不错，他成功成为了那批所谓的黑马，尽管不是舞台的正中央，他也相当满足了。采访完了之后就被王俊凯堵在化妆间的门口激烈亲吻，唇舌相缠，彼此把水分都要吸干的架势。时间很短，只够他们交换一个长吻，分开的时候易烊千玺的脖子上多了一条链子，“送你的，”他认出那是个昂贵的牌子，“我这里也有一条，算是情侣款。”说完这句话王俊凯就走了，急匆匆的，经纪彼时人已经隔着门板敲了很久的门。他站在原地傻笑了很久，想起情侣这两个字，觉得他是那夜最幸福的人。
但很多事情都会在巅峰结局。他那时还太年轻，不明白有些事情从来不能随心所欲。王俊凯急匆匆把东西塞给他或许是潜意识在作祟，预料到他们终将岌岌可危的结局。年纪渐长后易烊千玺愈发觉出王俊凯当年究竟有多爱他，明知他们爱情的终点是无期徒刑，还是义无反顾。而他任性胡闹地把王俊凯拖进这场闹剧，为拥有喜剧最圆满的那个舞台由衷高兴，却没想过这喜剧中最惹人发笑也是最为可悲的剧情悉数全由王俊凯包办，而他做的却是最从容的那个配角。
事情来得很突然。当天下午他们还在酒店里卿卿我我，他们那次有一个多月没见过面，做得很疯狂，天昏地暗地做，都几乎半条命留在床上。“我的关键词里永远有你了，”黄昏时他看到窗外日落的大片黄色光晕，有一点点说不出来的奇妙感受驱使他思绪无边际的漫游，“他们都会记得我是由你当老师的节目出道的，我的搜索相关里会一直有你的名字。”王俊凯笑了，“好像是啊，”而后扑到他怀里，头埋在他肩颈压低了声音和他说话，几乎有些哽咽，“我好爱你。”
有水滴从脖子蜿蜒进锁骨，他以为是流多了的汗。
（8）
在咖啡馆里会面的场景比想象中还要尴尬一点。八年的时间比他们想象得都要长，他们真正变成了对彼此生活全无了解的陌生人，坐在一起除了翻来覆去说那几句场面话挤不出任何有意义的字眼。最后还是易烊千玺把那层纸挑破了，他从桌子底下攥住王俊凯一只手，对方稍稍挣扎了一下，但并不坚决。他稍稍有了一点底，把那只手攥得更用力了几分，“我很想你，”一贯的易氏情话，直来直往不打擦边球，“你想我吗？”
王俊凯望着窗外，半晌才说话，“也许吧，”他转过身来笑一笑，“谁知道，我经常有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喜欢胡思乱想，但很少能想到你。也有很多女孩子追我，不乏家世好的，偶尔我觉得孤独的时候也会选择开始一段感情。”
易烊千玺沉默着收回手，“是我冒昧了。”
“你不像是放不开的人啊，千玺，”王俊凯淡淡笑着和他说，语气和当年那个开导他的老师无二，“那时候出了事情你那么快就放下了，现在纠结这些显得有一点奇怪了。不像你。”
八年前的那个最后的下午王俊凯也是这样子笑的，波澜不惊的样子，在刺眼的阳光下面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同性恋情的绯闻出来的时候本已不适合再见面，但他们还是见了，在一个偏僻地方的民宿里面。他们都没说话，两片唇像是有引力一样自发贴合在一起。两个人的手都有点抖，前方看得清清楚楚，再错下去就是万丈悬崖。
王俊凯坐在椅子上点起一支烟。屋里拉了窗帘，易烊千玺坐在另一边有些看不清他的脸，只是有些恍然，“你居然抽烟，”“为什么不呢？”王俊凯口中吐出一个烟圈，拿烟的姿势称得上优雅，“太累了千玺，”他微微顿了顿，“所以才会带着小朋友做错事。”
后头又说了些什么，易烊千玺有些记不清了，大概潜意识里他拒绝这种不美好的回忆。他只记得他和王俊凯说出那句不要再见面时的场景，王俊凯稍微愣了一下，复又笑起来，天使一样的面孔在半明半暗间有些看不清轮廓，似乎是在笑，但分明借此掩饰什么，“好啊，”敏锐的听力让他听见对方喉咙间一点小小的声音，有点像半人半兽的叹息，“祝你好运。”
“我从来没放下过，”他抬起头看向王俊凯，“那件事情本来就是我的错，是我太天真，该由我来结束。”
“我们都不对，”王俊凯截下他话头，“现在纠结这个没有意义了，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很多东西都变了，不是吗？你和你的女朋友也很恩爱。”
“那个是炒作。”
“是吗？”王俊凯淡淡应了一句，不置可否。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谈话似乎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了，喝完一杯咖啡两个人默契地同时起身，走向门外面。临别前的告别语还是要讲的，王俊凯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转过身和他讲起题外话，“我上个月拿下来了key words 的代言，大概很快就要宣了。”
易烊千玺有些迷惘，不知道王俊凯说这个是什么意思，“那恭喜前辈了。”
“我很开心，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个牌子有点特别的执念。”
他依旧茫然，王俊凯看着他笑了一下，“算了，我先走了。”
修长的身影一点一点消失在他视野里，易烊千玺转回身来，心里有点沉甸甸的，裹在身上的大衣闷出了汗，他便把它脱下来了，动作间带出塞在领子里贴身带着的那挂坠，绳子结处松动了，吊在上面的挂件飞下来，他低了头去捡，碎钻在阳光下的光泽很闪，几乎刺得人眼睛睁不开。
Keywords，key……words
他想起来了，看着王俊凯还能被看到的背影，奔上前去从背后抱住他。
“我记起来了，”他喘着粗气说，“你送我的那条项链就是那个牌子，它之前不叫这个，可是后来被key words 收购了”
“我没有经常想起你，”王俊凯沉默了一会说，“可有些小细节时时刻刻提醒我可能忘不了你。上一个女孩，我和她谈了两年，准备结婚了，领证的时候我却忽然摸到了那条项链。你知道，我并不总是能想起来我带着它，因为太久了，几乎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于是我逃跑了，特别懦弱，真的很不负责任。”
“我想和你在一起，我在等你，可我也想知道，你是不是和我一样。很开心，我得到肯定的答案了。”
“我爱你。”易烊千玺说的很郑重其事，声音有些颤抖，“我也一直在等你。”
这一刻他们都是圆满的主角。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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