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
♥祝千玺生日快乐
♥民国背景
♥商人×影星
♥写成这样了，真的上升不了
从来奢靡醉人，勾人流连，也从来难分真情假意。
十里洋场说穿了就是个吞噬一切的怪物。
哄闹大厅的一隅里，坐着个身形瘦高的男人。此处太过清冷，灯光都有些疏于光顾，在因而光晕中间欢乐场中的人们只能看到他半个剪影。
有点出淤泥而不染的意味，近看会发现他一双总是略带雾气的桃花眼里也尽是淡漠疏离。他生性淡漠，配以几分亦真亦假的表演，就真正成了这些荒唐游戏的边缘者，游离人，局外客。
戏里戏外，王俊凯都是个够卖力用心的称职演员。
“易少，”肥头大耳的男人端正琥珀色的流质液体一脸谄媚地笑道，“昨个看了凯少演的电影，甚觉感人，内人更是哭得前襟都湿了。”
“哦，是吗？”易烊千玺微微一挑眉，看不出什么喜悲。
都道在淡漠冷情之上，易烊千玺和王俊凯称得上是契合了。
那男人又不知说了些什么，易烊千玺耐心听着，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始终挂着礼貌的微笑。
这就是易烊千玺的做派，可能私心里压根没把眼前人当回事，却总有一套万全的应对之策，把一切复杂的关系熨烫得妥帖。任何人都会觉得和他处来如沐春风，这比喻不是褒扬，是真正恰当，他的和颜悦色让人觉得舒服，却又像春风一样着实是无用之物。在这温柔包裹的糖衣之下，若是他人瞥见一丝他内心的真实之想，滋味大概不会亚于吞下一株黄连。
“是不是累了?”易烊千玺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王俊凯身边。王俊凯今日事着实有点反常，往日虽说看他们嬉笑怒骂也是冷眼旁观，可多少也会淡淡地扯些不着边际的诙谐段子。今个却像是整个置身事外，安静地出奇。
他没说话摇了摇头，抬起眼眸看了一眼站在他面前半弯着腰五官棱角分明的男人，按照以往的程序，勾起一抹淡淡的浅笑。
那个笑容他对镜练过多次，不会过于让人觉得尴尬冷淡，也不会太过表现出他的欣喜。总之，一切刚刚好。
易烊千玺垂眸看着情人那到不了眼底的笑意，伸手搂过他，“你这部电影反响很好呢，大概又要迷得不知道多少待嫁小姐春心萌动了。”
王俊凯没说什么，只是顺着易烊千玺的力道靠在他的肩头，感受着对方温热的呼吸喷进颈间。
易烊千玺心知他的习性，素来少言，对他的沉默倒不在意。
“琉璃厂的广告，还得劳烦你。”
入耳是一贯的温言温语，半个重字也无。
“我担不起易少劳烦二字”，王俊凯缓缓道，语气中没什么别的意味，就是平静地陈述事实，“有如今的身份，大半要归功易少。”
“还是生分得可以，”易烊千玺悠悠的声音中夹杂一丝叹息，好像从很远的地方飘忽而来，“本不必如此的。”
王俊凯像烧制出的琉璃摆件，流光溢彩，精美异常，只可惜拿有温度的手捂上去之后，总是有点刺骨的寒凉。
然而又总归是在炼炉里用火焠过，就算出了窑后冷却了炽烈热量，心头一点还是有余温。
这余温要他耗费比拍电影更甚的演技去掩饰。
易烊千玺隐隐知道一切，或者说完全清楚，只装不知。他的血没有那么冷，却也比可以积起冰茬的温度高不了几分。
所以才会被王俊凯目睹了和那个艳名远扬的世家名媛成双入对。
易烊千玺对着像朵玫瑰花般娇艳欲滴的粉嫩面颊，笑得深情款款，那对在性、爱时迷得他颠三倒四的梨涡此时成了一把刀，插进他的胸口。
而后忍着那剧痛，继续可能旁人看来毫无意义的表演。
他是个好演员，但只在一次又一次的幕起幕落间，人生的大戏里，他实在是个演技不合格的笑话。
可又能怎样，生命陷入停滞淤泥是种常态。
于是他继续演着不成样子的戏，他继续默认而状似心不在焉地应对。
所谓易少风流成性四处留情的戏码也总在反复上演 。
默契地不做承诺，不谈未来，也默契地甘愿继续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扯。没人想过说斩断这暧昧不清，尽管这感情看着薄弱似被风吹一吹就会破掉的窗纸。
这游乐场中无人相信易烊千玺停留在王俊凯身上的目光，有哪怕一分的真情实感。
不过逢场作戏，相貌俊郎红遍一方的俊俏戏子，跟在一旁充充应酬，倒也不会跌了易少在商界无出其二的面子。
“做人应该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王俊凯清清淡淡地说，“易少您曾经说过的。”
易烊千玺被堵得一时语塞。这旧账被翻得不怎么让人开心。
也许是三四年前，也许更久之前，谁也不记得那么清楚了。时间早就在看不见的地方像水一样流过去了，他们实在纠缠不清太久了。那次王俊凯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把易烊千玺锁在了公寓门外，起因在记忆里也有点模糊，不过出不了是为了哪个叫桃红柳绿的胭脂俗粉。易烊千玺彼时喝得醉醺醺，酒气冲脑，一时气不过就把那句伤人的话泼出去了，像一瓢收不回的冰水。
不该那么失控的，易烊千玺向来是自持冷静的，那夜大概是真的喝得过了头，那么难听的话说出去，实在是不符合他的处事原则。
如此想着易烊千玺的的语气愈加温软下来几分，把这个无论是在性格还是样貌方面都最讨他喜欢的情人抱在怀里好生安慰了半天。王俊凯照旧是那副样子，仿佛无关痛痒。
转过天来王俊凯进了早就搭好的棚给易烊千玺的生意拍广告的片子。王俊凯的身价如今不算便宜，且不好请，因而当一众吵吵嚷嚷来上工的人来到摄影棚时，多少都吃了一惊。
随即浮现在他们脸上的是再熟悉不过的诡异深情，无非是众人在眉目之间传递些早就在坊间沸沸扬扬的传闻。
拍到一半易烊千玺来了，不过没做声，只是站在棚子的一角，专心致志看着昨夜在他身下承欢之人的眉眼。眼波流转，比秋水动人得多，唇瓣有些微薄，颜色并不总是鲜红，只是那稍显清淡的嫩粉并不影响它的诱人程度，反是叫那片皮肤之下有了流质之感，像是刚剥了皮的红柚。
他的唇确实味道同红柚有几分相似，初时有点淡淡而似有似无的甘苦，而后便是沁入心脾的酸甜，和所有人都不同，不会甜得发腻，却更叫人欲罢不能。
易烊千玺站在那里想得有些兀自出神，再回过神时看见了视野里面刺目的一片红。是个一袭红裙的女子，几乎大半个身子都要扑在王俊凯身上，正伏在他的耳边，几乎快亲到他的耳垂，姿势亲昵又暧昧。
他的心泛起了细小的涟漪，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方向，几乎要把那两个人盯穿。
王俊凯穿了一身酒红色的西装外套，和那鲜艳的大红放在一起出奇相配。那女子的轮廓易烊千玺看不大清，但看得出眉眼周正，显然也是个不逊色的美人。
真可谓是一双璧人。
王俊凯最终还是伸了手，轻柔缓慢但坚定地搂上了女子花枝一般的腰身。易烊千玺没再看下去，他丢掉已经燃到尽头的那支雪茄，踩了踩那还隐隐冒着火星的烟蒂，默不做身地走掉了。
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
他们很久都没再见过面，王俊凯照样演他的戏，易烊千玺照样去谈生意谈合作，夜晚的时候照样流连在数不清的俊美面孔和觥筹交错之间。
再见面时已是满城流言四起的时候，彼时日军就算没有兵临城下，大概也离开过来不远了。
易烊千玺可以走的，但他没走。原因无他，只因家传了几代的琉璃烧制法全依仗那个独一无二的烧窑，没了那烧窑灵性的庇护，烧制出的琉璃，都缺少灵动之感。
逃难可以，但带不走这座已逾百年的窑。不管怎么样，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
只是他莫名想起了曾经的枕边人，到底还是托人弄到了一张船票。易烊千玺拉不下面子，通过他人辗转几次才送到了那个人的手里。
王俊凯收到那张由忠实影迷送来的船票，犹豫了许久，还是收下了。
他其实没想过要走的，他听说了易烊千玺不会走，他想陪陪他，尽管他可能已不讨他喜欢。
明亮巨大的梳妆镜里，依旧是多情的眼，高挺的鼻，纤薄的唇，没什么变化。只是再美的事物，看久了大概都会厌烦。
鼻间发出几声自嘲，王俊凯最终没能忍住地落了泪。像被拧开的闸门，湍流而下，晶莹的泪水砸在地板的地毯上，是华美又名贵的珍珠。
是真的累了，他为了面子，为了易烊千玺能晚一点厌倦他，一直致力于演出自己不那么爱他，演出那种若即若离的飘忽不定感。
哪怕他能多看他一秒钟。
王俊凯去找了易烊千玺，敲开门时易烊千玺刚刚洗完澡，发尖还挂着水珠，整个人都湿漉漉的，看到他愣了一秒钟。
“你怎么来了？”
“要走了，和你道个别。”
两个人缱绻缠绵到夜半三更，芙蓉帐暖，春意一直蔓延到漆黑一片的夜色之中，把战争的阴云都驱散了几分。
“你到了那边也是不必担心的，你的相貌自然是老天爷赏饭吃，演的又好，到哪里也不会少了你的戏。”
易烊千玺不知自己想说什么，他纯属无话找话，不过是想再多和他说几句话。
“我演的好不好易少心知肚明，”王俊凯闷闷地说，“所有人都道我演技好，但我知道，我真正想掩饰的东西，你们一个个都看得分明。”
“你有没有爱过我一分，一分就够了。”
易烊千玺没有回答，黑暗里的沉默无言着淹没吞噬了所有。
王俊凯转过身去，指甲一点点扣进肉里。床铺的一头有了轻微而不易察的震颤，床单很快洇出一大片水迹。
罢了罢了，自作多情最可怕。
他慢慢摸索到被扔在一旁的衬衣，小心翼翼地将那撕成两半的船票重新贴合。
身旁人始终静静的，呼吸均匀，似是真的睡着了。
那船是第二天晚上靠了岸，比预计的时间稍晚了那么一点。易烊千玺开车把他送到了码头边上，到了之后陪着他斜靠在车边默默地等。
放眼望去，同乘的人，似乎都是哪个走不掉的达官显贵金屋里藏的娇。送别的人都是匆匆而来，连工装制服都不及脱掉，有些地位不低人的肩章在这样的黑暗中反射出一闪一闪的光。
远远地雾气氤氲中，一艘不算大的轮船驶出了无边无际的夜色，无声无息地悄然停在岸边。
王俊凯提起一旁的手提箱，微微朝易烊千玺点了点头。
雨淅淅沥沥地在下，这样的夜里，仿佛雨声把时间都冻住了一般，什么感觉都要伴着这雨声天长地久的下去。
他走到甲板之上，远远看了一眼，然后进了船舱，头也没回。那太矫情。
于是他就这么走了，留下整个世界的喧嚣，那当中有过于造作的哭泣，声嘶力竭的喊声，乃至无声胜有声的默剧表演，显得似乎更为情深意重。
拙劣到无人不识，但只心照不宣，默然看着他跌入深渊就算了。
反正，和他们也没什么关系。
那艘小船愈行愈远，几乎就要消失在视野尽头。
易烊千玺的心蓦地一阵钝痛，头也有些发晕。他想，他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他跑到江边，抓着隔离的木栏杆，有点无力地将大半个身子倚在上面，忽然想起昨夜王俊凯问他的问题。
他不爱的，本来真的不爱的，他在商场见识地尔虞我诈太多，已经冷血到几乎失去动心的能力了。可是这一刻，他的心清清楚楚地告诉他了答案。
他爱他，他爱王俊凯。
可惜大概再没机会亲口说出来了。
他失神落魄一般回到家里，看到门口蹲着一个女子，见到他几乎咬牙切除。
“他走了吗？”一身红衣服的女子没等他发问就又冲过来捉着他的袖子，几乎要把他晃散，“你把他送走了对不对，你就算再无情也不能让他陪着你送死对不对？”
一旁的守院人过来把那个女子拉走了，那女子一边挣扎一边继续喊叫，“都是你，若不是你，他又怎么会推开我，他怎么会，他怎么会不动心啊。”
易烊千玺定在原地。
是了，王俊凯最终伸出了手，碰上了她的腰。
但那分明不是搂抱的姿态，倒更像是种推拒。
凄厉的叫声很久才彻底散了音讯，他转过头，走进房内，颤抖的手指抚过还是凌乱着的被单，却感受不到任何温度了。
角落里有什么东西在阳光在黑暗里亮晶晶的，他走过去弯腰拾起，发现那是半片琉璃碎片。
大概是昨夜欢/爱之时不小心掉落的了。王俊凯走得匆忙，可能压根没注意那挂件碎成两半，只匆匆捡起半片便走了。
易烊千玺清楚记得，在认识王俊凯一年之后，他从尘封已久的抽屉深处翻检出来这小小的一薄片，亲手递给了他。
他也不知为什么忽然心血来潮，总之就是觉得那小小的剔透的一片同他极为相配。
对了，他还没有告诉他，母亲把这个给他，是要他将来给心爱之人的。
后记：
尸体成堆，血流成河。
这些死去之人，也许每一个都背负着一个让人扼腕惋惜的故事。
那个手里紧紧握着半片琉璃碎片的男人，手指被那锋利的边缘划伤，干涸的血迹一直延伸到很远的地方。
他的故事，和许多人一样，除了他自己，又有谁知道呢？
而在远离陆地的一处海面上，曾有一夜狂风怒吼，电闪雷鸣。
有一艘船在漩涡中消失不见。
沉入海底的除了无数人曾经鲜活的身体，还有一小片不起眼的琉璃。
它一直挂在一个青年的腰际。
END
忽然觉得生日这天写虐不太好……
捂脸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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